平波

告别。

【西汉组】君主今天失忆了吗?(二)


从这章开始,随机附赠三人组的日记。

刘邦从来不是表面看起来的漫不经心与嬉皮笑脸,作为王,他必须是最镇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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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时候,刘邦在楚汉之地刚站稳步伐,群敌虎视眈眈,身边人手严重不足,再加上大事频繁不敢差漏。为尽力在邻国外交与支援己国方面两不误,张良在宫殿中寄信给自己的老师,利用言灵得到的奥妙与回信的提要设置了机关阵法。

  虽然没有一日千里,但也有缩地成寸的功效。

  十几日的路程短短一日就可以到达。

  因为这个,刘邦和韩信曾经对张良的突击检查提心吊胆。生怕在逃朝会时被撞个正着,武力高的去每天围城跑步,另一个就留在书房看不完奏折不得出门。堪称体力与内心的双重折磨。

  张良利用这个阵法很快就会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刘邦觉得韩信看起来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神色不复以往自若,环抱着心爱的长枪一会换一个姿势,依着靠着坐着站着。自己看见都为他颇感不自在。

  作为峡谷好君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关心一下属。

  早朝后,他把韩信留下来,伸手大大咧咧拍了拍韩信的肩,凑近试图用自己在他眼中放大的帅气自信面容给予安慰:“难道你担心恶作剧子房的事被发现?放心,此事只有天知你知,你知我知,加上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问题是你说了啊!

  韩信内心无声咆哮,抬肩抖掉那只拍上来的手,犹豫着要不要问他昨日发生的那些子乱事。

  花园内的春季花草凋了,夏日的又开始不安分的探头,这些娇花嫩叶,除了负责打理的人注意,即使个别败了少了也不影响放眼的簇簇丛丛。

  石子路看腻了,“金砖”又俗气逼人。在建造宫殿时,刘邦干脆命人在御花园铺了青石板的路,趁着些雨落风吹,竟似江南不绝烟雨楼台。走上去清清脆脆,如水滴敲檐,润得人心中安宁。

  自家君主话唠, 韩信与他在花园走了没几段路,已经拧了眉,神思顺着些零零碎碎的风向乱跑,不由就飞到昨日扁鹊所说的那些话上。

  现在还是日日而忘,以后可能月月年年吗?

  刘邦的年岁在那里,又有多少东西可以忘却。需要多少时间便忘却了。

  忘记金殿玉阶,忘记君临拥江山,忘记战场白骨垒,忘记谋断夺天,忘记利益野心,忘记街市初相逢,忘记年少不知愁。

  ……

相遇,姓名,过往。

  毕竟是自己与子房尽心辅佐的人,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不经过他们的同意轻易交付给曾经打败过的怪物。
 
  大不了一场血战,会一会那些妄自超然的术法。在取胜后让刘邦请客,子房爱饮茶,剩下便多买几坛子酒来做辛苦费,到最高阁的殿角吹着夜风眺望城池去喝。

  刘邦的面孔的面孔依然年轻,嘴角永远似笑非笑,傲气凌人,眼眸好像从来有着玩味,只是夹杂了被战事国事磨练出的坚毅锋芒,韩信心中刚刚想到的,那些轻描淡写的战斗,仿佛不过寻常小事。

  即使是毫不怀疑的必胜信念,但在一瞬间他又难以抑制涌上的奇异痛楚,打断刘邦的唠叨问道:“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扁鹊说我失忆了。”

  “!”

  “我不记得了,但日记上有写。”

  除非外人在场,否则在韩信和张良面前,刘邦很少用“朕”自称。

  看着将军的眸光在暖阳下光彩明亮,又宛如蒙灰的瓷器般渐渐黯淡下去,刘邦的语气仍是漫不经心:“笔迹无错,语气无错,但事关重大,我无法完全相信日记是真的。”

  疑心病。

  事关重大,所以他连自己本身也怀疑。

  “你失忆是真的。”韩信很少这么无奈了,他叹口气向刘邦讨要了日记本,“我看看。”

  刘邦从怀里取出日记本,先转身背对着打开看了一眼扉页的字句,然后翻过去递给了凑上来想偷瞄的韩信:“不要往前翻。”

  “失忆还这么神神秘秘的。”日记本是苍蓝的封皮,翻合即可,在这个机关遍布的时代竟然出奇的简单。

  韩信忍不住嘀咕,但也真的没有再动,老老实实看完了这页的日记,他仔仔细细翻阅了许多遍,事件的记录很简略,但也概括的全面。

  “万一被有心人知晓,动了手脚就麻烦了。”韩信合上日记道。

  失去昨日的记忆,便意味着他会永远不记得自己失忆这件事。

  可以说日记就相当于刘邦的记忆,他通过日记来给予第二天的自己过去。若被撰改,就当于记忆被更换。

  所以可以理解刘邦的谨慎。

  韩信先帮他确信了这篇日记为真。

  “姑且相信你罢。”刘邦如是道,虽别扭的加了姑且两个字,其实心里已经笃信了,他随即将日记从韩信手中抽走,再次神神秘秘的藏进了怀内,“明天我如果又忘了,再疑心时总不能每天都让你或子房看日记吧,一点都不尊重我的隐私。”

   韩信扉页的内容生了几分好奇,他眸光随着日记本微微睨过去,按下心思道:“不然呢?每天告诉你其实你穿越到了平行空间?”

  “……”

  忽然一阵脚步声清脆,踏在青石板上恍若雨滴轻落,烟雨斜阳蒙蒙亮。

  一名白发的青年从阵法的方向走过来,正好路过一树开的烂漫的夏日繁花,映出仪容秀丽,通身澄澈之态。他扶了扶眼前单镜,语气似笑带讽:“ 为什么人和人的头脑结构会有这么大差异?”

  “日记没有机会被撰改的。好好利用你们仅存的智商想一想,失忆的事情即使被人知晓,也没有人会想到一向懒惰成性的君主…”说到这里,张良笑了一声,“明明连奏折都懒得看,却会勤奋地每天写日记。”

  “用最坏的情况思考,比起费劲心力找名堪比韩信的高手,练出有和刘邦一样的字迹后潜入皇宫改日记,还不如趁他落单时用口才极佳者进行暗示和引导。”

  最后,张良顿了顿,不紧不慢道:“这仅限那些比起杀死刘邦,让他记忆混乱更容易获得利益者。”

  “这样的自然是朝中大臣或者国戚。”

   “我直接在子房的计谋下清君侧就是。”韩信感慨接口。

  即使在很早前就知晓,但还是每每忍不住为张良的智慧感到心惊,已经不能单单用足智多谋来形容,只能是算无遗策,近神近妖。

  “至于隐私。”张良似乎对两人的智商有些无奈,“我们以后不看你的日记,只陪你一起写日记来证明。用固定的笔迹,中间偶尔夹杂你还没有遗忘的只有彼此了解的事,这样你看过后就能相信失忆的真实性了。”

  刘邦思索了一下,当然没有异议:“虽然不太明白,不过再好不过。”
 
  “那么愚蠢的问题回答完了,现在来看一下你的情况。”张良忽然径直走上前,带起清脆的石板敲击声,与刘邦四目相对。

  他看的仔细,像是要找出紫色眸中奇异的能量运转轨迹,某种特殊的星点或是灵动的神妙光泽。

  像是捕捉到一丝韵律,张良凝重道:“阴阳家们的力量,他们曾经掌握的奇迹,你用此获得成为王的资格。”

  没有什么力量可以直接使人成为王,扁鹊之前所言不过是传说的精妙。拥有资格,并赌上一切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才是刘邦成功的原因,他用野心与商人的天赋,做出了人生中最成功的一笔买卖。

  张良将从不离手的书册翻开,无数金色璀璨的咒文开始化作星芒与奥秘的真相。

  他利用“言灵”与世界对话,万物共通为一体,张良轻而易举就可获得想要的答案。

  “在当初的仪式之地,有阴阳师称谓的怪物在那场力量的夺取中活了下来,并开始了报仇,他要收回刘邦‘王’的资格。然而力量与君主早已是一体。”当怪物开始吟诵诅咒的刹那,张良已经从言语的壁垒外感知到了,他叹口气道:“力量在失控中会被收回,若力量被收回,这场报复就成功了。君主的承载记忆的那魄,将随之而去,迷失在流动的罅隙里,留下张完全空白的崭新纸张。”

  “如果在人世的记忆完全失去,刘邦这个人还活着,但也可能相当于不存在。”

  “韩将军,君主。”所有玄而又玄的气息收敛尽后,张良忽然改口用最为正式的称呼,同时看向红发如火的将军与怔怔不语的皇帝。

  见两人转首看来,张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

  “我们去杀了他。”












                 第一日  于春末夏初

  不知道事发的具体日期,本君主已经完全糊涂了,干脆用第一天第二天来代替日期,天气写了无用,不费这些事。

  归根到底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怪物的阴招,因为力量的失控开始失忆。

  看到这里的时候,应该已经忘记了一些事情,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无论如何,不能再相信记忆。也不能轻易相信自己的判断,更不能信任何人的引导。

  交付给重言与子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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